以前看《人在囧途》的时候,没心没肺的笑了半场,那时候未曾想过,自己有一天,也会这样身不由己的人在囧途。到此刻,在重庆江北机场已经滞留了超过48小时,打破了在机场以往所有的延误记录,两个几乎无眠的夜晚,也让人身心俱疲,从最初安静的读书到看电影,再到开始自暴自弃看肥皂剧,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嗡嗡作响——我要回家!
前天这个时候从成都坐高铁绕道重庆回家,只因为这边下午的航班早两个小时,可以早一点回家吃晚饭,见家人,那时还为自己这一决策沾沾自喜,不成想,一下子就成了这场噩梦的开始。我以为自己已经过了怨天尤人的年纪,可以坦然接受命运的一切安排,但坚持到此,还是颇有些心力交瘁。
27日下午,晚点一个半小时之后东航MU2262终于姗姗来迟,那时在想,虽然晚了一会儿,但是回家还没到入睡的时间,和家人说说话,安排一下第二天的行程还是绰绰有余的。飞机推出停机位时,我一如既往地闭上眼睛,等待发动机的轰鸣与颤抖,等待飞机划破苍穹。但是,这一刻并未如预料中的到来,飞机一直停在原地,不知不觉间,机内的温度越来越高,这才发现,所有的空调出风口已经不再工作,空姐解释说马上就修好,稍微忍耐一下。于是一飞机人在40度的重庆捂在一架没有空调的飞机里绝望的等待,半个小时……一个小时……一个半小时……每个人都汗流浃背,前排等着回西安做手术的老人面色惨白。我想如今的旅客已经习惯了在飞机上的忍耐与等待,但毕竟忍无可忍,我们要求人道,要求下机。
下机后得到的消息仍然是马上会修好登机,一个小时推一个小时,直到凌晨,我们被告知航班取消,去酒店休息,次日一早飞机可以修好,预计可以起飞。
东航在这边的协议酒店,网上的订房间大约80-100元,条件可想而知,但是想想过几个小时就可以走,于是辗转反侧,不甚入眠。等到了天亮,东航工作人员说10点起飞不了,要晚两个小时,但是今天一定能飞走,于是又继续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在酒店等。等到大约下午三点左右,东航来了三个工作人员,声称他们是东航在重庆仅有的几个员工,他们脸上也写满无奈,说航班不知道什么时候修好,改签不一定有座位,如果要退票可以。
但是,即便退票,除了能减少航空公司的责任,该飞不走,还是飞不走。经过反复沟通与联系,确定当晚21点30分MU2268上还有一些空位,我便和其他一些旅伴改签到这班,晚是晚,毕竟可以走了。同行的人,有等待手术的老人,不得已买了全价头等舱飞走,有年轻人,几个人凑在一起拼车回去,还有人去赶了火车,我想,他们至少应该都平安回家了吧。
然后开始另一场噩梦,MU2268的起飞与落地时间开始一小时一小时拖延,从21点到22点,再到23点,00点,01点,极度疲惫袭来,只希望无论如何,只要能回家就好。
但还是失望了,快到凌晨3:00的时候,通知航班取消,安排回酒店等待,愤怒的人群突然沸腾,我却已经累得没有参与的力气,况且,航空公司倘若能有所作为,应当已经有所作为了,出来维持秩序的仍然是东航仅有的几个员工,如果他们有办法,也早有办法了。
又一次言之凿凿的补班航班号称今天下午15:30 起飞,这一晚的协议酒店与之前不行,我的房间充满暧昧不洁的粉色,hello kitty的主题房显得陈旧而污秽不堪,我以为可以瞬间入睡,但躺上去发现是张颤悠悠的水床,既难以入睡,又疲惫到极点,浑身酸痛,似乎大病将至。我自以为这一生与养尊处优无缘,这些年也经历过种种困苦,但似乎从来,没有这样因为旅行绝望。所有的思想都被疲倦带走,脑子里反反复复只剩下最后一个声音——我要回家。
此刻又被机场大巴拉回候机厅,承诺的航班似乎还没有消息。我回光返照般打开电脑,码下这些文字。我明白,生活是无数偶然与抉择的碎片,就像漂满初融碎冰的河流,人生就是小心翼翼在其中逆流而上,有时我们一帆风顺,有时我们寸步难行。我们会被恶意的谎言包围,但无论在怎么样的绝望里,在心里都有不灭的哪怕微弱的微光。那是我们面对这世界唯一的武器。
话虽如此,还是忍不住要对欺骗旅客感情的东航竖一下中指。除此之外,我还能怎样呢?子曰,以德报德,以直抱怨。大概如此吧。
登机了,希望各位旅行顺利,一生平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