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光的流逝比想象中快得多。一方面,像托马斯·胡德诗中描述的那样,幼时的情景还如同昨日般历历在目;另一方面,自己在时光的湍流中身不由己,越过一个又一个激流与险滩,转眼间便到了三十多岁。
几年前,在村上春树《跑步的作家,学习如何跨越距离》里,读到关于三十多岁的回忆,“那时候我33岁。我还年轻,但是已经不能被称作年轻人了。基督就是那一年死去的。那一年菲茨格拉德开始走下坡路。这个年龄也许是人生的一个十字路口。”这十字路口于我在当时还是一种预言,而如今也已成为另一段镌刻于心的回忆了。
三十三岁死去的除了耶稣,还有亚历山大大帝,他的马蹄可以征服整个已知世界,却无法迈过自己人生的十字街头;还有李小龙,彼时的他已名满天下,而他的传奇也就此戛然而止。在这一路口前停步的还有张雨生与黄家驹,刚刚迈过这一路口便停步的还有戴安娜王妃和玛丽莲·梦露。美人名将固然令人惋惜,但更多的人,则是默默无闻地迈过路口,继续前行。对大部分人而言,三十多岁的人生,虽然不如十几二十岁一般充满梦想与激情,但却多了几分沉稳与干练,依然充满希望与可能,而又多了几分现实与耐心。
三十多岁,已知与未知的人生开始逐渐对等,过去、当下与未来逐渐相互平衡,精力与经验逐渐此消彼长。三十多岁,开始明白这个世界上存在可以挽回与不可挽回的人和事,却又还未能甘愿臣服与命运,念念不忘或许未必会有回响,但也或许只是还未能精诚所至。回忆与希冀错综交互,所有的过去铸成当下坚实的每刻,而未来也即蕴含于每一个此刻之中。光阴的影子在杯中觥筹交错,每一滴都开始渐渐浸出苍茫。
这一年金曲奖为张雨生颁发了一枚特别贡献奖,由张雨生妈妈代领并致辞。张妈妈答谢词一开始就讲“雨生从小就是很乖的孩子,是弟弟妹妹们的好榜样。”即使离去的时候已经三十好几,即使离开这个世界已经整整二十年,在妈妈的回忆里,永远都还是孩子。彼时台上台下,众人无不落泪。在满是商业味道的仪式里,硬是渗透出满满的真情,可能也只有母爱,才有如此巨大的力量吧。
然而,到了三十多岁,父母早已不再是曾经无所不能可以挡风遮雨的屏障。不知不觉中,你在家庭、在团队、在社会的角色悄然变化,从被庇护、被引导、被带动,变成家庭的支柱,团队的基石,社会的砥柱。当然,三十多岁,还没有到带着保温杯泡着枸杞的年龄,但你已经开始重视起健康来,你一只脚开始迈向中年,你的心还停留在青春年少。
三十好几,你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,“前不见古人,后不见来者,念天地之悠悠,独怆然而涕下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