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是,在这个世界上,却有那样一些人,他们与我们素不相识,可是,他们身上散发的光芒,却在不知不觉中触动着我们的世界。演员也好,歌手也好,导演也好,作家也好……我们即使与他们的世界毫无瓜葛,但似乎冥冥中有种无形的力量,在他们呈现给世界的部分与我们内心之间,编织出千丝万缕的联系,在我们心底留下无法抹去的痕迹。让我们的心,与之共鸣。在我与世界的种种联系之中,这种无形的羁绊,甚至要多过种种实实在在的牵连。
与我们一起老去的世界,当然也包括这些承载着我们某种感情与回忆的人们。当我熟识的一个个名字从活生生的血肉之躯变成单纯的符号时。我觉得,我的心也在一天天老去。张雨生、黄家驹、冰心、钱钟书、王小波、黄霑、张国荣、梅艳芳、柏杨、赵丽蓉、Luciano Pavarotti,……,以及,十几个小时之前才刚刚离开的,Michael Jackson。在每天离去的不计其数的人中,这样一些名字,让我不断觉得,我的世界,正在一天天地消亡。
我从来没有特意缅怀过某人,如果听到某首歌、看到某段字觉得唏嘘,怀念的也是自己身上逝去的无可挽回的岁月。毕竟,这些人从来没有真正进入过我的生活,他们只是让我对生活的某个阶段的印象挥之不去。不过,有的时候,心里还是会有一些遗憾,有那样一些人与我一同在这个星球上生活过,我听他们的歌,看他们的表演,读他们的文字。可是,始终没有机会,认识他们。陈子昂登幽台时怆然涕下,只因为“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”,豁达的稼轩则说,“不恨古人吾不见,恨古人、不见吾狂耳”。说来说去,都是仰慕却无缘相见的遗憾。可我,明明是有可能见到一些人,但却只能像这样眼睁睁错过机会。如果用辛弃疾那样狂傲的语气来说,就是:“倘若在我百年之后,后来的学者研究出来,说魏某人曾经和谁谁谁生活在同一时代,受对方影响良多,可惜究其一生,都没有见过对方。不知道研究到这一点的那个人,会不会唏嘘哀叹,觉得为什么不能让这两个人相见一次呢?”
好在,包括Michael Jackson在内的这些,都不是我意识中在这个世界上非见不可的人。村上春树也不是非见不可,觉得只读他的文字便足够了。如果真的可以见一个人,我希望可以亲眼目睹南怀瑾大师的风采,希望有机会亲耳聆听这个被称为当代孔子的大师教诲。我想请问他,应该如何走过这剩下的不知长短的人生。我不知道自己这只在理论上存在可能性的期待,哪天就会落空。我希望大师可以长命百岁,可是,毕竟他老人家已经九十多岁高龄了。我觉得,如果有一天,我一边牛唇不对马嘴的读着“不见南师久,漫说北群空”的句子,一边想着这一生也不会有机会看到大师,不知道心里,会有多遗憾。
本来想写点关于Michael Jackson的文字,可是,绕来绕去,都还没有写到他。除了他出神入化的歌舞之外,我所了解的,只剩下各种亦真亦假、从来没有关注过的新闻。Michael Jackson是什么样的人,我不知道,亦无法知道。我欣赏的,只是那个舞技出神入化的Michael,那个声音如同天籁的Michael,那个超越了猫王和披头士的Michael,那个创造了一个黄金时代的Michael。
Michael Jackson的快歌适合跳舞,适合宣泄种种情绪,可我更欣赏他浅酌低唱的慢调,像是种种情愫的积累。我最喜欢的他的几首歌,都属于后者。有充满对自然的爱与伤心的《Earth Song》,有悲天悯人的《Heal the World》,岁月沧桑的《History》,以及情不自禁的《I just can’t stop loving you》。当然,其他诸如《Bad》、《Thriller》、《Smooth Criminal》之类同样精彩的歌也喜欢,不过,就没有这么可以直达心底的了。
早上听到Michael去世的消息时,第一个念头便是,Michael Jackson在《Heal The World》中,曾经那样热切地希望让这个世界成为一个更好的地方。可是,如今,The world is still here, uncured, but Michael is gone.